刘新海，2019-12-13

刘新海，北京大学金融智能研究中心主任助理，兼职研究员。在比利时鲁汶大学（KUL）获得电子工程博士，中国人民银行金融研究所博士后，英国伦敦政治经济学院（LSE）访问学者，2015年被评为中国人民银行副研究员。曾在布鲁塞尔的互联网公司和金融分析公司从事过咨询和数据分析工作。

内容摘要：介绍美国受监管的专业征信机构及其服务于不同的消费生活场景，分析代表性的专业征信机构的基本业务，阐述专业征信机构和全面性（全国性）征信机构的关系。分析认为，美国专业征信机构为中国征信业的发展提供了借鉴和启示，2018 年我国成立的百行征信是一个面向互联网信贷场景的专业征信机构，未来的专业征信机构是中国征信体系和信用机构服务培育的方向。

关键词：征信；专业征信机构；消费者数据；百行征信

一、专业征信机构概述

提到征信机构，大家最先想到的就是美国的四大征信机构：益博睿、艾克飞、环联和邓白氏。这些征信机构把全美国具有经济活力的成年人都涵盖在内，提供的是基础通用性的征信服务，也称为全面性征信机构或者全国性征信机构。事实上，除这些全面性征信机构之外，还存在一些特殊征信机构或者称 为 专 业 征 信 机 构（Special consumer reporting agency，SCRA）。其实，企业征信早期就是从一些垂直领域起步的，例如鞋业和纺织业，目前这类专业的个人征信机构有 400～500 家。近十几年来， 随着个人消费场景的扩大，数据技术的迅猛发展和数据共享机制的更加深入应用，此类专业征信机构也发展很快。

信用风险不仅仅存在于银行信贷交易过程中， 在许多“先用后买”的消费场景，“契约式”的商业交易以及重要资格申请过程中，都存在不同程度的信用风险，需要专业的信用风险管理服务。

（一）专业征信机构分类

与三大个人征信机构服务于信贷和相关机构、主要采集银行信贷类的历史信用、解决信贷风险问题不同，这些专业征信机构服务于垂直领域的机构（用于特定的服务、特定行业的交易或者面向特定的人群），收集和整合该垂直领域内消费者非信贷类的历史信用信息，解决该领域内的信用风险问题。这些专业征信机构的类型较多，可以分为雇佣（就业） 调查（背景调查）、房客和住宅审查（背景调查）、银行账户和支票核查、汽车和财产保险、低收入和次级债务、替代和补充信用报告、医疗记录和支付（例如美容和补牙）、公用事业、零售、博彩等。表1 列出了美国代表性的专业征信机构的基本信息，包括所在的垂直领域、代表机构和所采集的消费者信息。

（二）商业理念

这些专业征信机构的基本商业理念与传统的个人征信机构是一致的，即通过信息共享机制解决金融或商业交易过程中的信息不对称，有效管理信用风险。将分散的信息整合起来使其更有价值，并作为独立的第三方获得公信力，能够获得交易双方的信息，利用消费者过去的经济行为预测和判断未来的风险，认为消费者的经济行为符合大数据定理，即大部分消费者的风险模式相同。这些征信机构的信息采集过程一般都经消费者同意，但是黑名单往往无需经过同意。

（三）征信监管

截至 2015 年 1 月，美国消费者金融保护局（CFPB）将其中年收入在700 万美元之上的44 家大规模征信机构（包括三大个人征信机构和专业征信机构）纳入监管范围，主要对这些征信机构的三个方面进行监管：即数据是否正确，数据是否正确处理， 出现问题时异议解决机制是否有效。

这些专业征信机构所提供的主要产品就是征信报告，有的也会提供信用评分等基本的征信产品，与传统征信机构（CRA）相比，一般来说其征信产品和服务比较基础，服务对象的范围比较窄。

这些专业征信机构之间以及与传统的征信机构之间有业务往来，也互相竞争，但是不同类型征信机构之间的主要关系是互相补充，进行征信信息的合作与共享。此外，一些专业征信机构本身就是传统征信衍生出来的子公司，例如益博睿和环联都有面向租房服务的专业征信子公司。有的是一个机构设立不同的子公司，开展不同的专业征信业务，例如Certegy 公司就分别有博彩和支票审查两个不同的专业征信子公司。本文将对具有代表性、受美国消费者金融保护局监管的专业征信机构的商业模式进行介绍，并讨论其与传统征信机构的关系。

二、服务于不同的消费生活场景

个人征信机构也称为消费者征信机构，最初设立的目的是帮助金融机构或商业机构了解消费者的经济行为，参考消费者过往的经济行为对其在未来的金融或商业交易中的风险进行描述、分析和预测， 对消费过程中的信用风险进行管理。

专业征信机构围绕消费者场景而设立，为其提供风险管理服务。不同的消费生活场景都存在信用风险，需要整合和分析消费者信息，进行风险管理。如图1 所示，教育支出、就业、开立银行账户、申请信用卡、网上购物、租房、付手机话费、付公用事业费（水/电）、购车、租车、购房及度假等消费场景中都存在着商业机构和消费者的信息不对称，需要专业的征信机构整合分散在各个机构的消费者信息，建立信息分享平台，提供相关的征信服务。上述的每一个消费环节都可以对应于一个专业的消费者征信机构，作为独立的第三方，用该消费场景中消费者过去的经济行为来预测其未来的信用风险。

这些生活场景有的构成上下游关系，存在信息的相关性，例如租车和购车、开立银行账户和申请信用卡，不同的消费垂直领域的征信服务之间有信息交叉。每一个征信机构都拥有关于消费者不同的信用信息，源于不同的活动周期事件，它们之间既存在竞争，又存在分享。

在未来，随着互联网、物联网以及大数据技术的推广，消费者的生活场景会更加丰富，可能会出现更多新的专业征信机构。

三、代表性的专业征信机构

（一）雇佣调查

雇佣调查（Employment screening）也称为背景调查（Background check），雇主需要对工作申请者的背景进行调查，特别是安全要求高、信任度高和级别重要的职位，例如学校、医院、金融机构、机场、政府机关等对背景调查更为重视。调查报告的内容包括过去的工作经历验证、信用历史（从传统的征信机构获得，一般不包括信用评分）和犯罪记录（从法院等公共数据库中获得）。

雇佣调查作为雇佣者的决策工具，用于判定工作申请者过去的过失、特征、核实性，并从安全的角度辨别潜在的雇佣风险。雇佣调查最初用于对政府工作人员求职前的背景调查。职业雇佣过程中的确存在一些风险，例如根据加拿大的CBC 新闻报道， 2011 年职场的欺诈使加拿大损失了32 亿美元。另据统计，39%的英国机构曾经在审批流程中遭遇雇员在求职时的欺骗和信息错报。2007—2009 年的金融危机之后，这种职场欺诈的涉案金额翻了一倍， 而且还在上升。

在美国，面向雇佣调查的专业征信公司数目最多，大概有200 多家，代表公司是First Adavantage（年营业收入达到 5 亿美元）、HireRight 和 Sterling Backcheck（收入达到 1 亿～2 亿美元），其中 First Adavantage 在中国设立有办事处（国内的华夏邓白氏也提供雇佣调查服务）。这种类型的专业征信公司往往没有征信数据库，是一个典型的数据集成商， 靠临时整合信息，提供简单的数据加工服务。其信息来源包括征信报告、公共记录中的破产信息、地址信息、犯罪记录、之前的雇佣信息和教育背景。

雇佣调查服务根据雇主所要求的信息量来定价，虽然同是找工作，不同的职位对雇佣征信报告的内容要求是不同的：消费者申请到麦当劳工作，可能只需购买成本3美元的信息；而一个大公司高管的雇佣调查可能花费1000美元，因为要用到尽可能多的相关信息。通常情况下，机构用户只需要某一家雇佣征信机构的征信服务就够了。

目前，对于雇佣调查过程中使用传统信贷信用信息仍存在争议，有的观点认为这些信息对于求职调查不是那么重要，因为雇佣和信贷并不直接相关， 一些雇佣调查可能不应该包含犯罪记录。雇佣调查信用报告公司不会主动获取消费者的信息，除非消费者授权自己的雇佣者或者新的雇佣者来获得这样一份报告，这些征信机构才会收集和整合消费者的相关信息。为了维护消费者权益，有的雇佣调查征信公司向消费者提供一个免费的报告。

（二）租房审查

为了帮助房主管理租房过程中的信用风险，美国租房审查专业征信机构收集根据协议交付房租的记录，其中包括有负面信息的租房数据，例如拖欠和未支付的历史数据。美国的消费者金融保护局列出了8 家租房审查的消费者专业征信机构，其中益博睿和环联分别利用自己的子公司来运营这种业务。益博睿租房信息公司（Experian Rent Bureau）从房地产主和房产管理公司、电子租房支付服务和催收公司获得租房支付历史数据，向多个家庭租房行业提供服务。艾克飞也从其房租审查部门收集正面数据，将这些信息包含在正规的信用报告中。

（三）汽车和财产保险

专业征信机构也可面向保险业提供专门的服务，有代表性的机构是LexisNexis Clue（收入达到10亿美元）。

LexisNexis Clue 是信息服务公司律商联讯（LexisNexis）的保险赔付信息数据库，为保险业务流程的各个阶段决策提供信息服务，而且还提供专门的保险信用评分，可将其理解为律商联讯的子公司。在美国，车险和财产险定价环节意义重大，LexisNexis Clue在车险市场的份额达到近99%，在房屋险方面的份额超过了95%，其数据来源于保险公司的自有数据、保险行业数据以及行业外部数据。

在保险市场存在的争议是对“传统信用报告是否重要”问题的探讨，因为传统信用报告与保险的相关性并非很强。但是律商联讯认为个人信用记录可以有效细分赔付风险，事实上所有的美国财险公司都在监管允许下根据个人信用记录评估风险。

保险是征信应用的一个重要金融场景，2014年1月15日成立的中国保险信息技术管理有限责任公司（以下简称“中国保信”）未来的发展目标就包括提供保险风险决策需要的信用报告。目前，保险行业的车险信息平台已全部移交中国保信管理。

（四）银行账户和支票审查

Chex Systems是对消费者的银行账户和支票（包括借记卡和现金交易）审查的专业征信机构，受《公平信用报告法（FCRA）》监管。Chex Systems是一个会员制的公司，由一系列金融机构组成，定期报送支票和储蓄账户的信息，在成员机构之间共享数据，帮助它们评估新开一个账户的风险。该公司对金融机构会员提供账户验证服务，帮助确认账户申请者是否有账户处理不当的行为（如消费者的账户被透支后就被银行关掉账户）。与其他征信机构提供征信服务的模式一样，Chex Systems 并不作出是否开立账户的决策，这些决策是成员机构（例如银行）根据它们内部的风险政策作出的。Chex System 提供的征信服务包括给消费者每年提供免费的信用报告，允许消费者在自己的信用报告上设置身份被盗窃以及安全冻结的标示，提供自己开发的消费者评分，每份评分价格为10.5美元。

（五）面向低收入和次级贷款人群

该类专业征信机构主要用于信用比较薄（历史信用记录缺失）、没有信用或基于现金基础或应急资金类型的消费者信贷申请，最具代表性的公司是MicroBilt。MicroBilt 是商业替代数据的领先者，提供关于消费者和商业征信机构数据的在线接口，并且提供自动决策和催收服务，为三大个人征信机构和两家商业征信机构（邓白氏和益博睿）提供验证服务并提供接口。在美国，金融服务机构往往想把信贷或金融服务提供给大约1.1 亿个没有完全享受该服务的消费者，MicroBilt 通过公司的网站或者网络服务整合很多针对欺诈预防、消费者金融、债务催收、背景调查的数据产品，可以给小微金融机构提供简单、低成本的风险解决方案。MicroBilt 在2008 年收购了支付信息征信公司（Payment Reporting Builds Credit，简称PRBC），由消费者自己通过互联网平台上报信用信息并建立信用档案，而且对消费者自己填充的信息进行验证。PRBC 代表着大数据时代征信信息采集的新模式，即消费者征信信息自助填写（企业征信邓白氏的Credit Builder 业务也有自动收集企业征信信息的功能，这将是互联网时代征信信息采集的一个趋势）。

（六）补充/替代信用报告公司

补充/替代信用报告主要是对传统信用报告的补充，CreditIQ 是补充/替代信用报告公司的代表，其主要的征信服务就是提供专业信用报告和面向房地产抵押贷款的信用评分（房地产抵押贷款领域的第一个信用评分）。其信用报告满足《公平信用报告法（FCRA）》的合规性要求，产生于专有的信息数据库。CreditIQ 作为美国最大、最综合的房地产、房租信息和公共信息提供商，其数据库存有超过7 亿条消费者交易数据，覆盖了99.9%的美国财产信息，拥 有州、县、城市特殊的税收管辖、房屋租住、居民财产和抵押信息，以及消费者破产、法院判决信息。

CreditIQ 提供理想的房屋净值贷款的资格预审工具。这些额外的财产信息给放贷者提供关于借贷者情况的重要信息，包括抵押的次数、公共记录和估计的房屋价值。CreditIQ 与FICO 合作，开发了FICO 房产抵押评分。这个评分比其他信用评分在房屋抵押贷款的预测能力高7.5%。CreditIQ 每12 个月提供给消费者一个免费的报告。

CreditIQ 将新房产抵押获取贷款的时间从过去的60～90 天缩短到目前的平均23 天，比过去传统信用报告更新提前了两个月，可以让放贷者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快速地得到重要借贷者的数据。此外，这些专有信息与相关的房地产业务流程密切联系，可以节省常规的审批时间。

其他的补充/替代信用报告公司还包括：（1）Innovis——美国的第四大消费者征信机构，给借贷者提供补充信用报告，提供身份验证数据来帮助欺诈监测和预防，相当于新型的征信服务；（2）L2C公司——提供从大量预购和公共的数据源中提取的替代数据，生成信用报告，最近被环联所收购；（3） LexisNexis Risk Solution Bureau LLC（律商联讯风险解决方案公司）——从公共记录和多个专用数据库中收集信息；（4）SageStream（萨格数据流公司，之前作为Institute for Defense Analyses 而出名）——从车贷、信用卡、零售商、公共事业、无线电话等这些服务商中收集数据，并提供替代信用报告。

（七）医疗服务

美 国 医 疗 信 息 集 团 公 司 （the U.S. Medical Information Bureau, 简称MIB）是一个面向医疗的专业征信机构，属会员制的征信机构，提供寿险、健康险、重大疾病保险、长期护理保险等方面的信息。MIB 的审批服务常常被MIB 的成员——寿险和健康保险公司使用，来评估个人的风险和资格。这些服务提示审批者保险申请中出现的信息错误、瞒报和表达错误。通过风险揭示，可以帮助消费者减少在这方面的花费，MIB 每12 个月为消费者提供一个免费的报告。

从1902 年开业之初，MIB 就加入了由美国和加拿大500 家人寿保险公司组成的协会，其目的是保护会员免受签发生命、健康、伤残和长期护理保单时出现的欺诈。这个中介机构仅从保险行业采集信息，而不直接从医生和医院处采集信息。

MIB 记录了20%的美国消费者的信息，在消费者授权的情况下，收集消费者的医疗状况和不良嗜好信息。如果消费者过去7 年没有在MIB 成员公司中申请过个人人寿和健康保险，就不会有相应的信用报告。

MIB 的商业模式有时被描述为“信息交换平台”，因为会员公司将审批信息呈交给MIB 数据库。这些信息可能对其他会员公司有用，在获得保险申请者的同意之后，其他会员公司就可以在数据库中搜索相关信息。为了信息安全和保护商业机密， MIB 用了高度隐秘和专用的加密格式生成信用报告。这些信息按照特定的编码格式维护和保存，只有获得MIB 的授权以及消费者在该保险公司申请保险的时候，该保险公司才能够应用。

Milliman IntelliScript 是另外一个面向医疗的专业征信公司，收集关于处方药预购历史的信息。当消费者向一家保险公司授权发布医疗记录，并且该保险公司向Milliman 提交了申请之后，就可以得到包含消费者处方信息的报告。

（八）电信公共事业

National Consumer Telecom & Utilities Exchange

（NCTUE）收集与电信、电视和水电煤气等公共事业服务相关的新的连接申请，包括账户和支付历史、逾期信息、欺诈账户的信息。每12 个月提供一个免费的报告。NCTUE 的数据库由全球第二大个人征信机构艾克飞托管。

（九）零售

在美国，欺诈退货和退货滥用每年涉案金额达140 亿～180 亿美元，是一个重要的问题。退货欺诈是指一种在利用购买商品之后的退货过程进行欺诈的行为。例如，嫌疑人退（换）一个偷来的商品来获取现金，或偷取收据来骗取退货。退货滥用是另一种变相、隐蔽的退货：一些消费者购买商品但不是为了拥有，最普遍的形式就是租借，指一个人购买并使用了产品，然后退（换）这种商品。为了防止退货欺诈和退货滥用，专业征信机构 The Retail Equation（TRE）向零售商提供监测并报告退货欺诈和滥用的征信服务。TRE 帮助零售商在退货和销售时点优化交易选择。美国前50 大零售商中的12 家、财富500 强中的 6 家零售商都使用 TRE 的解决方案。超过34 000 家商店都与TRE 签订了合同，超过10%的一般商品零售商的销售交易通过TRE 提供的《退货优化解决方案》来处理。这些零售商包括女装、鞋类、耐用品、房间用品、箱子、汽车用品等方面。TRE 的解决方案提供退货柜台的优化方案，并建立顾客的忠诚度档案，防止欺诈和过度退货，减少退货频率， 每年为零售商节省了数百万美元的成本。

TRE 给零售商和消费者提供的《退货行为报告》，就是消费者在商店里退货或者换货的交易记录，内容包括退货活动的相关数据，如退货所在的商店、每次退货的时间、日期、是否有收据以及金额。该公司每12 个月给消费者提供一个免费的报告。

（十）博彩业

专业征信机构Certegy 给博彩业提供数据和分析，帮助博彩业客户作出是否扩张博彩人员的信用的决策。Certegy 给美国几个赌场提供现金服务、支票验证、支票现金兑换、支票审查和支票现金服务， 所服务的商业机构主要通过店面交易、在线、电话或日常的邮件接受支票。Certegy 每12 个月也向消费者提供一个免费的报告。

国内曾经有电子游戏服务商建设自己的征信系统，用于解决电子游戏交易过程中由于信息不对称带来的交易信用风险问题。

四、传统征信机构和专业征信机构交互

（一）专业征信机构需要整合其他征信数据

专业征信机构也是典型的数据代理商，将各种相关的信用信息进行整合，制作成特定的信用报告。例如提供保险相关的信用报告时，需要整合的数据包括来自数千家银行的信贷信用信息、传统信用报告、来自数百家保险公司的数据构成的保险信用信息、来自数千个资产信息源的关于车辆和财产记录，以及来自公共记录的关于驾驶的超速和拘捕记录。这些专业征信机构之间不仅进行大量的数据交换，而且与其他数据整合商之间也存在大量的信息交换和支付活动。以图 2 所示的保险专业征信公司为例，其提供的信用报告需要综合来自传统征信机构和其他专业征信机构的数据。

（二）传统征信机构需要整合专业征信数据

随着金融交易的深入，信贷决策过程发生了很大变化，所用的数据也越来越多，银行需要向这些专业征信机构购买数据。如图3所示，新兴的信贷决策工具需要整合来自于一家或多家征信机构和非征信机构的公共记录、就业薪金和稳定性信息，以及公用事业/租金/手机话费的支付信息等。

此外，专业征信机构也在帮助解决普惠金融的问题，美国有20%的人由于没有信用评分而无法接 受传统的金融服务。近期，费埃哲（FICO）利用专业征信机构NCTUE 的电信数据和律商联讯的公共事业数据开发新一代的信用评分FICO XD，帮助解决无传统信用评分的消费者享受金融服务，代表了征信服务的新趋势。

专业征信机构向客户出售产品和提供服务时， 收入模式是比较灵活的，一家专业的保险征信机构向一家财产保险公司出售产品和提供服务时，按照不同的数据/信息模块进行收费（如身份核实、地址核实、犯罪记录、信用报告/评分、就业核实、索赔、债务追踪、市场等信息），同时该征信机构还要到这家财产保险公司采集和购买索赔信息和消费者信息。

为了更好地对这些专业征信机构进行规范和标准化管理，美国消费者数据行业协会（CDIA）专门成立了特别报告分会，成员包括开展支票验证、租房审查和雇佣调查的机构、房地产报告分会、债务催收分会等。《公平信用报告法》对专业征信机构也有合规性要求，但是没有对全面性征信机构的要求严格。

五、专业数据公司

除传统征信机构、特定的征信机构之外，还存在与征信相关的个人数据公司。美国有数千家数据公司，互相之间有业务往来，可以提供个人消费者各方面的信息。这些信息整合在一起的功能会非常强大，但信息应用过程中隐私保护和用途限制非常关键。这些数据公司的业务包括身份核实、欺诈防范和调查、法律合规、机构风险控制措施、债务定位、反洗钱、法律执行、获得批准的调查与尽职调查。这些数据公司在应用于防范欺诈和实施风险控制措施时不受监管，也不需要消费者许可。开展市场营销活动的数据公司虽然受到的监管较少，但不能使用全部的个人身份识别信息。

六、结语

专业征信机构在美国个人征信框架中属于第二层级，往往围绕某一消费场景而生，提供的信用信息与传统信贷信用存在相关性。专业征信机构与传统征信机构不存在激烈的竞争，起到一种互相补充的作用，两者有着业务和附属关系上的紧密联系。这些机构近年来发展很快，部分规模比较大的机构受到了类似于传统征信机构一样的监管。在未来，随着互联网时代消费场景的丰富，会出现更多的专业征信机构。

在大数据时代，信用的相关性可以得到更好的实现。一些数据分析显示，不同领域的信用具有一定的相关性，例如电信付费偿还的信用和小微型贷款的信用之间存在很强的相关性。一方面，更多的相关信息有助于更好地进行商业决策；另一方面，其他相关信息可以替代缺少或不足的直接信息，支持商业决策。

我国的消费金融发展飞速，消费者需求旺盛，市场广大，需要专业征信机构提供基础的信息服务。从目前的状态来看，国内很多相关机构的表现更多类似于数据公司而非征信机构。

由于目前国内金融和公共数据垄断的格局没有被打破，各种潜在有用的数据分散在不同的领域，全面性征信机构面临巨大挑战。相对来说，借鉴国际优秀专业征信机构的发展经验，整合行业的资源，在一些垂直领域开展相关服务是一条更加可行的路径。

2018 年我国成立的百行征信，定位于服务于互联网信贷场景，与服务于传统信贷机构的央行征信系统形成市场互补，可以认为是一个专业征信机构。未来的国内征信市场发展和信用机构培育，专业征信机构应该是重要的方向。